张维迎：看得见的市场逻辑

《市场的逻辑》

    几乎每次全球金融危机都会成为奥地利学派与凯恩斯主义的战场。2008年的这场危机，先是让凯恩斯主义因全球政府联手一致伸出“看得见的手”大放异彩，而今年以来暴露出的后遗症——欧洲债务危机又让奥地利学派抓到了最好的把柄。

    于是张维迎坐不住了。就在2010年6月下旬，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院长张维迎教授——这位亲历中国改革开放30年、无数次站在各类争议的风口浪尖，但依然坚定不移地站在奥地利学派阵营中的经济学家，出版了新书《市场的逻辑》。

    “凯恩斯主义在危机中很吃香，那么多人还在追随，这是最大的问题。如果凯恩斯主义不占上风，我就不写这本书了。”携新书接受记者专访时，张维迎开门见山地说。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用“逻辑”一词作为书名了（此前其著有《大学的逻辑》），张维迎解释道：“其实逻辑的力量也是一种科学的力量。因为我们相信事情的背后有一种根本的力量在支配，当我们在追求科学的时候，就要搞清楚背后的逻辑，并按照它的指引去做。”

    然而，受逻辑指引、好证理论道、直言不讳的性格也招致骂名——对张维迎的非议几乎比他本人的言论更多。

    以至于初见时他本人的豁然与温和，让做好针锋相对准备的我措手不及。

    他笑着说，这就跟认识市场一样，如果认识一个人都这么难，那么认识市场就更难了。

    在书中他也告诉我们，学者的本职是“求真”，把问题搞清楚，说透彻。学者与政客不同：真正的学者只说自己认为是正确的话，政客是说别人喜欢听的话。学者讨论问题时要讲学术规范，讲逻辑，不能哗众取宠。所以，大众不应该用评价政客的标准评价学者。

    话已至此，那么我们何不心平气和地来读一读张维迎的书？

    虽然是新书，但张维迎的“市场的逻辑”并不新：他始终将市场经济归纳成这样一个公式：市场=价格+企业家。这本分为解读市场经济、思考改革过程、理解金融危机、把脉未来发展4个篇章的著作，收录了他过去的16篇重要演讲和成果论文。

    这次被拿来在书中作为“噱头”的是这样一个有关赵本山小品《卖拐》的比喻：“这个拐是什么？就是政府对市场的任意干预。大量的所谓市场经济的毛病，都是被卖拐的人卖出来的。”

    比喻之后仍然是不变的阵营。张维迎一贯支持的奥地利学派认为，萧条是市场自身调整的必然过程，有助于释放经济中已经存在的问题，政府干预只能使问题更糟。在奥地利学派的领军者米塞斯和哈耶克看来，任何一个经济体中，人为造成的繁荣一定会伴随一场大衰退。大繁荣和大衰退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但为何凯恩斯主义能够成为主流？张维迎说，因为凯恩斯主义为政府干预经济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理论依据：需求不足，市场失灵，而解决的办法就是政府介入市场，增加需求，从而使经济从萧条中走出来。

    除了深受奥地利学派影响，张维迎对市场经济的信仰与其亲身参与中国改革30年的经历息息相关：无论是1984年莫干山会的“价格双轨制”，还是国有企业民营化改革这些市场经济改革标签，几乎无一例外地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在参与并见证了这翻天覆地的30年改革之后，张维迎的脑海中清晰地呈现出中国改革30年的逻辑：就像人类历史上任何一个国家一样，这是一个自由化与企业家生长发展的过程。“所以，经济的发展、产业的变革、价格的自由化和企业家的崛起，都是同一个问题，没有办法隔离开来看。只有从这样的角度去理解，才能真正理解‘市场的逻辑’。”张维迎说。

    归根结底，他只是一个对市场经济信念“求真”并“较真”的经济学家。既然1974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能够同时授予哈耶克与缪尔达尔，那么2010年，当凯恩斯主义大行其道之时，我们也有理由从张维迎的角度去理解市场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