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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数中国最具悲剧色彩的职业经理人

2010-11-12 10:34来源:中国企业家论坛字号:小

  在中国职业经理人的名单上,陈晓不是第一个引起公众和舆论关注的对象,对于下列一串名字,公众可能不会太陌生——姚吉庆、祝剑秋、吴士宏、屈云波、陆强华、李金水、王惟尊、李开复、时大鲲……

  他们曾经在商界叱咤风云,是成功者的象征,为业界乃至普通大众所津津乐道。他们闪亮登场,却往往黯然谢幕。在离去的时候,媒体往往会在他们的名字后冠以“事件”二字,如“祝剑秋事件”、“吴士宏事件”,来说明他们的进退对业界产生的影响和对大众所引发的思考。

  有人形容,职业经理人是一群在资本的尖刀上跳舞的人。而从近年的实际情况来看,这一形容并没有多少夸张的成分在内。

  中国的企业家和职业经理人,为什么会常常出现刀枪相向的场景?美国经济学家福山在《信任》一书中如此解释:华人社会是一个低信任度的社会,由于华人企业家只信任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而不信任家族和家族以外的人,所以没有职业经理人阶层形成,所以就形不成大企业。

  当然,这种不信任是双向的。企业家过分猜疑职业经理人,或职业经理人不谨守信托责任,都会随时让发展良好的企业随时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陆强华 孤独离世

  在中国,在大多数情况下人们都会为职业经理人的不幸遭遇而感到同情和悲哀,因为他们往往都是在缺乏完善的体制下遭受了无奈和不幸。但是,陆强华的“悲哀”似乎难以引发此类的悲情。

  从创维率100多人出走,陆强华差点把老板黄宏生像硝药一样点炸;后来在高路华,陆强华又与老板黄仕灵争权,搞“独立小王国”,拒绝公司的审计监督;甚至,在黄仕灵置外界对陆的种种道德非议而不顾,坚持起用他后,陆强华最终还是选择了“以怨报德”,和老板对簿公堂。

  客观评价他的人说他在业界确实算得上是一个人物,哪怕是一个问题人物;不客气评价他的人则挖苦他背主负恩、脑生反骨,是当代的“魏延”。

  这里面的是非恩怨,也许外人说不清也道不明。但陆华强的一系列做法,至少向外界展示了中国职业经理人的真实状况。我们看到陆强华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的能力和他为自己公平的利益和地位所做的争取,同时也要看到经理人对自己定位的偏差和个人私欲的膨胀。同时,在这个事件上,老板的肚量和胸怀也显得尤其重要。资本是一只大棒,但不可随便挥舞。既想让别人给自己赚钱,又想压制人家不让其出头,这不是一个企业家的胸怀。

  终究,陆强华的“强人”个性使得他很难与东家长期合作。在离开高路华后,他选择与自己的一些部下在上海开始了创业生涯。先做醋饮料生意,但是未获成功。最后决定还是把精力放到自己熟悉的彩电行业,成立了上海人众电器。人众电器曾收购赣新电视,自创“东锐”品牌,但在家电行业竞争白热化、市场高度成熟甚至已经开始衰老的那几年,传统彩电要想杀出一条血路来几乎已经不可能。东锐彩电在生产了几千台后就宣告停止。

  陆强华和他的上海人众电器苦苦支撑,怎奈何风流已被雨打风吹去,他只能孤独地蜷缩于他那间简陋的办公室里,直到2007年积劳成疾去世。

王惟尊 被关押9个月

  相对于陆强华的“反骨”,王惟尊的“反戈一击”似乎应该算得上是道德典范。

  在广西喷施宝的经历,使王惟尊成为轰动业界的“中国职业经理人第一案”主角。王惟尊被捕时的身份是广西喷施宝公司的总经理。在此之前,他曾历任英资英红公司中方总经理、太太口服液公司副总裁、喜之郎公司执行副总裁。在中欧管理学院——中国最早与最好的MBA学院里,他被校方热切地称为中国职业经理人的代表。

  当王惟尊带着自己的MBA团队进入喷施宝后,发现了公司上亿元的假账。王惟尊坚持:“作为职业经理人必须对各股东平等负责”,并支持财务总监将账目通报给了喷施宝的另一投资方日本野村集团,因此引发了喷施宝股东之间的诉讼大战。而喷施宝的创始人王祥林也因王惟尊的“出卖”行径,以职务侵占和商业受贿罪将王惟尊送进看守所。

  王惟尊在被关押了9个月之后,法院判决其因犯罪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而无罪释放。风波过后,王惟尊告别商海,回到自己的母校中欧国际工商学院,担任这所学校的市场及公共关系部主任,从此退出商界运营第一线。

  在事件已经过去了多年的今天,王惟尊案所带来的影响仍然是值得所有人思考的:一个职业经理人,在股东利益之争中扮演的应该是怎样的角色?而股东们面对这样的“反叛”,又应该用什么样的思维来解决问题?

  某大型猎头公司负责人曾就此评论说:“这对猎头行业是个非常大的负面例子,我们很难为民营企业招到MBA,往往是做2个月发现有假账就退出。连王惟尊这样的佼佼者也得到如此结果,以后更难做了。”

  还有一些职业经理人说:“MBA的前途在中国自己的企业,因为在外企你的前途是有天花板的,你只是高级白领不是职业经理人,只有到一些大公司的二类企业当老总才有希望成为真正的职业经理人。这些企业许多在二级市。王惟尊的事吓得更多的MBA只躲在上海、北京、广州、深圳,只敢去外企。WTO之后中国企业如何吸引人才呢?”

  但是,我们的MBA学员为了自己的生存与发展,就必须迎合做假帐之类的商业潜规则吗?

姚吉庆 被老板赶下台

  姚吉庆在华帝的故事,可以说是以喜剧开场,却以悲剧结束。

  1999年9月的一天,姚吉庆被7位老板之一、时任华帝集团总经理的黄文枝告知,将任命他为广东中山华帝燃具有限公司总经理以及华帝集团总经理。

  此时,距姚吉庆被华帝招至旗下,仅仅3年不到。而他此前的职务,是个名字古怪的头衔——集团管理者代表。说重要,他可以代表华帝的管理层去协调、监督各部门的工作;说不重要,也可以把他看成一个润滑剂——跑腿打杂敲边鼓。

  如此大幅度的提升,而且是以打工者的身份成为企业的最高管理者,姚吉庆一时被媒体捧为“中国职业经理第一人”,而华帝7位老板此举也被誉为“七贤让位”。

  姚吉庆很感谢老板们给他的这个机会,并为华帝创造了不错的业绩。而在取得这些成绩的同时,姚吉庆并没有斤斤计较自己的得失,工资待遇老板说多少就是多少,甚至,他连总经理聘任合同都没有签。

  套用童话故事中的结尾:从此以后,姚吉庆和他的7位老板过着幸福和谐的生活……

  可惜,现实生活从来就与童话相距甚远。就像当初对出任总经理感到意外一样,姚吉庆也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突然而至:在2001年的12月,他被7个老板从华帝核心企业总经理的位置上赶下来。

  在此之前,许多像海尔、美的这样的大家电企业涉足燃具业,行业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我们面对的再也不是以前那些不堪一击的竞争对手了。”这让姚吉庆深具危机感。他因此开始了所谓“两权分离”的重大变革。其核心思想是“充分授权,包产到户”,要把每个部门和集体变成一个利润群体,让每个人都当“老板”。为此,姚吉庆开始触及以前很少触及的人事问题,着手解决一些不合理的利益关系。而7个老板各有自己的人马和利益,完全不伤害是不可能做到的。很多时候,姚吉庆只得采取“将在军中,君命有所不受”的办法。熟悉内情的人都明白:“华帝七雄”之所以抛弃姚吉庆,无非是惧怕日益强大的他有一天会发动“政变”、夺权篡位。

  营销管理专家屈云波,道出了此事的另外一个原因:“傻”的职业经理人不讨人喜欢,因为董事会关注的只是短期内的利润。历史上,有很多改革者最终却成了改革的牺牲品,这就是改革者的“长期眼光”和老板的“短期利润”相冲突而导致的。没有哪个人会真正放心地把自己的钱交给别人来管理、使用。资本对知本存在着一种永远也挥之不去的戒心和防备,尤其是在中国。

  失意后的姚吉庆去了威莱数码(中山),担任执行董事兼 CEO,这是一个不太重要的过渡。再后来,他去了中国厨柜第一品牌——欧派,出任集团营销总经理。姚吉庆后来回顾这一段经历时说:“也许他们(华帝七老板)觉得自己也能这样做了,因为马路都修得差不多了,谁来开车都问题不大。人家请我,是因为我有这个能耐把路修好,否则请我去干吗?所以我说关键是心态,心态好就会不断地找自己的空间。老是去埋怨,好像天要塌下来了,都是没有用的。”

祝剑秋 派系斗争牺牲品

  姚吉庆是民营资本力量下的牺牲者,而祝剑秋演绎的则是在国有化经济道路上的另外一种悲哀。

  因为一个很偶然的机会,祝剑秋放弃了报社的铁饭碗进入了北大方正。从业务员到主持沈阳方正、上海方正,再到就任方正集团副总裁,一路走来,祝剑秋看出了一个国有企业的通病——在机制和产权问题上,到底是谁代表资本并不明确。

  在方正8年,祝剑秋即便不乐意,最后也不得不沦为派系斗争的牺牲品。他是受当时的集团董事长张玉峰提拔,到上海方正科技总经理的,在并不为公司看好的情况下,祝将方正PC电脑业务做到了行业第二的地位,风头盖过了集团看家业务——电子排版。

  而2001年爆发的方正科技股权之争,让祝剑秋第一次感受到了资本力量,这股力量左右了很多专注业务的职业经理人的进退选择。而为了避免正在上升势头的产业受到资本因素的过多干扰,祝剑秋企图摆脱方正集团的控制,有把方正科技拉出去独立的倾向。可惜,最后的结果仍然是“资本胜出,知本退出”老套路。

  2001年7月,祝剑秋出任朝华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总裁,2年间将朝华公司的销售额从7000万提升到约20亿。但资本力量再次让祝剑秋深感困惑。朝华集团擅长操作的仍然是资本运作,而一旦资本运作失控,资金链断裂就不可避免,自然就无力支持朝华科技的IT业务发展。

  面临几次职业选择,祝剑秋感言道:“做企业最怕的是牺牲产业,将企业变成了一个融资平台,或者变成了资本力量角逐的筹码。”因此,祝剑秋又去了长虹佳华。他说:“依我对长虹的了解,长虹不会这样做。长虹很重视产业、很重视工厂,长虹的企业文化也不会做这种事情,这点是我非常放心的。”

  当有记者称呼祝剑秋是一个成功的职业经理人时,祝剑秋很诚恳地说,其实自己还在追求成功,而且“我看到过许多年轻人在大红大紫然后就消失了,我更愿意自己的人生高峰更晚一点到来。”

屈云波 兵败科龙

  因为给美的所做的一项咨询十分成功,引起了美的的同城兄弟科龙的注意,在总裁王国端数顾茅庐之后,当时身为派力营销管理咨询公司董事长的屈云波“空降”到科龙出任营销副总裁。

  屈云波后来撰文说,当时答应“空降”科龙,既是客观上帮科龙,也是主观上帮自己——毕竟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做军师,没有当过将军,企业营销实践的缺乏显而易见。

  可事实证明,诸葛亮的成功一般人很难复制。屈云波喜欢著书立说,喜欢传经布道,喜欢总结各种各样的理论和制度。如果搞教学搞咨询,那肯定是没得说,但理论与实践毕竟有很大的差距。屈云波在科龙的2年,恰恰是科龙业绩大幅下滑的2年。虽然这不能完全归咎于他,但从实战的角度,他无疑遭遇了失败。

  还有一点,书生将兵,很喜欢把所谓的理念、纪律、制度放之四海而皆准,却忽视了人的感情因素。诸葛亮能统兵,是因为他收服了刘备手下的主要将领关、张、赵等人,科龙集团几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中层干部曾经在事后做过这样的分析:屈云波没有适应和改造企业文化的充分时间,容易陷入孤军作战,很多营销老将不买他的账。虽然他深知完善机制的重要性,但他被日常性的事务工作缠住,没有充足的时间进行机制改革,再加上他换人很随便,因而企业没有真正建立现代机制。

  兵败科龙给屈云波带来的打击可谓不小,以至于回到北京后他长期处于一种半休息的状态。这导致了一个恶果——他一手创立的派力咨询业务停滞不前,从国内一流咨询公司的阵营悄然滑落。这种状况使得他不得不开始“第二次创业”。屈云波对派力进行了较大动作的整合:从惠普等公司挖来高管,组建了一个IT咨询公司;开发标准化培训业务,将工业化生产引入培训业务;组建了营销经理猎头公司等。让他欣慰的是,派力的状况现在已经回升。

刘旭 被立案查办

  和屈云波相比,刘旭同样经历了从终点又回到起点的痛苦。只不过,屈云波是兵败而被逼身退,而刘旭却是功成而主动转进。

  刘旭的名字是与大名鼎鼎的“瑞星杀毒”联系在一起的,他是这一软件的主要研发人,后担任瑞星公司的董事总经理。

  当时,在杀毒市场流传着“不论产品好不好都卖得出去,关键在于会不会做市场”的论调,包括当时瑞星公司的资本方,也多持这样的论调。而这却是刘旭非常不能接受的,他认为:完美的技术永远是对用户最好的承诺。从这一点来看,刘旭更像一个科学家,而不是一个商人。

  刘旭单纯的带有书生气的思想,难免会遭到潜心市场利益之人的暗算,尽管刘旭的智力超群,尽管刘旭成为中国防病毒领域的顶尖人物创造了杀毒市场的神话,还是没有逃脱资本PK知本的命运。他最终选择离开了自己一手打造的瑞星王国。

  刘旭自筹资金一千万组建了“东方微点”,全力研发能自动免疫病毒的新型反病毒软件——“微点主动防御软件防火墙”。“完美的技术永远是对用户最好的承诺”,这是刘旭坚持的方向,也是他最擅长做的事情。

  可是,他的老东家瑞星却认为刘旭所做的研发将导致杀毒软件市场的地震,严重影响到自己的利益。瑞星公司通过收买一些腐败官员,给东方微点安上所谓“传播病毒”的罪名被立案查办,从而达到阻挠微点产品顺利上市的目的。

  好在刘旭熬过了这可怕的3年,终得平反昭雪,那些逐利小人和腐败官员们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微点列入国家“863”计划项目,在奥运会运营中心数百台计算机上安装。但他毕竟错过了杀毒行业发展的黄金时期。

  对这些年的磨难,刘旭一笑了之,也很少对外提起。对于他来说,每天面对的对手是“病毒”,每天面对的敌人是“病毒”,他的世界就是一个“病毒”的世界。而面对社会的“病毒”,他却缺乏最基本的防范能力。

古永铿 从打工者到老板

  从1999年到2005年,古永铿的名字一直是和搜狐分不开的。6年工夫,他与张朝阳一起经历了搜狐的潮落潮涨,这是搜狐最为关键的6年。2005年3月底,古永铿正式卸任搜狐公司总裁。

  有趣的是,在这个时候,他差点从李开复手中抢了饭碗,去Google担任中国区总裁了。当时刚刚正式从搜狐总裁的位置上离开的古永锵被认为是Google中国运营中心一把手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创业对我来说更有吸引力。”古永铿这样解释自己最终与Google的擦肩而过。“我休息的那段时间里,也的确和很多公司接触过,有些甚至已经进入到实质性的讨价还价阶段,但是最后我还是觉得选择创业对我来说更有挑战性。这甚至也是我当年选择离开搜狐的重要原因之一。”

  然后,古永铿就创建了“优酷”。

  由于拥有深厚的投资界人脉关系和相关背景(在进入搜狐前,古是风险投资公司富国集团副总裁),古永锵的创业实际上规避掉了公司“从零开始”的那段高风险期,而这对一个网站的生存和发展是非常重要的。

  在那个时候,视频网站还是一个新概念,想做的人不少,可真正能做的人不多。到了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多数视频网站都泡沫化了,而古永铿认为这绝不是视频用户或者是视频网站营销的冬天,恰恰相反,这加快了优胜劣汰洗牌的过程,现在是视频营销最好的时机。古永铿说:“从基础的角度说,用户规模大、品牌建设好、内容差异化明显,是拥有一副‘好身体’的条件,再拥有资本储备,就好比穿了‘厚衣服’,在这两者都具备的情况下,网站还要继续向前发展,探索业务发展之路,寻求营销收入模式,即向前‘长跑步’,如此一来,网站就会安然过冬,并提前迎接春天的到来。”

  古永铿甚至预言,在此之后,中国的视频网站将进入寡头时代,真正能够熬到这个时代的,只有优酷和土豆两家。如今的事实已部分验证了他的预言。

  总体来说,从职业经理人到老板,是中国职业经理人归属的主流。仅仅掌握知本,你也许会干成一些事业,但事业终归不是你的,也不见得是你想干的事业,这样的事业也难保证长远。这和中国人喜欢买房而不喜欢租房的道理是一样的,因为可以“我的地盘我做主”。中国人喜欢的是拥有而不是享受,在乎的是whose而不是what.有资本才有发言权,有资本才有一切。

  从职业经理人到企业家,从脚踩刀尖到手把刀柄,是人生的一次华丽而成功的转身。

(责任编辑: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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