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期间,国内第三方独立调查机构,社科院《大学生就业蓝皮书》主要撰写方麦可思公布了一项大学生理想雇主的排行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在2010届应届毕业生中,最理想的雇主仍是政府部门和国有企业,比例为27%,而愿意去民营和个体企业的比例仅为14%.
从调查结果总体来看,在大学生理想雇主排行中,排在前50位的以大型国企和大型外企为主。中国移动、中石油、微软排在前三位。
这份调查共收回有效答卷149687份,其中本科生78101份,高职高专71586份,记者针对此数据进行采访,发现实际上民营企业吸纳了大部分大学生就业,但大学生仍热衷国有企业,这背后反映的是一定程度上的“制度失灵”。
“非国有单位不去”
中国传媒大学毕业的李强社会工作能力很强,在一次实习节目录制现场,他被一位民营传媒集团的高层挑中,要求他进入公司做项目,月薪将近5000元,同时有光明的发展前景。“跟我做,干得好,一年多就要你独立负责项目运营。”对方负责人亲口对李强许诺。
这样一次幸运的机会让李强即将成为同学里第一个签约的人,但当他打电话告诉家里人时,却遭到了家里强大的阻力。纷纷反对他去民营企业工作。“你懂什么?国有单位稳定,有社会地位,去了民营企业看着赚得多,实际上福利保障都跟不上,有啥意思?”
无奈之下,李强只好放弃了到手的工作机会,一心一意地找国有单位。而学小语种的范明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虽然一家待遇非常优厚的门户网站要招聘他过去。但是他一直犹犹豫豫,等着一家国家外宣媒体的Offer。在他眼里,似乎只有找到“国有单位”才算对得起自己的努力。
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北京高校相当部分的应届毕业生中,只有找到了国有单位,才会大肆庆祝,而找到民营企业,虽然待遇很好,但却显得不是十分兴奋,算是“次优”选择。
为什么非国有单位不去呢?
“说白了还是待遇,还有社会急速发展,让毕业生求稳的心理特别强。国企福利好,一般解决户口,能帮助毕业生解决很多实际问题。”北京交大就业处一位老师表示。
范明的师姐毕业后去了一家待遇很高的民营教育培训机构,和一位博士见面相亲,来往了一段时间,就快确定关系了,一次无意间提到自己户口不在北京,博士大惊:“北漂啊!”她本来事业干得不错,所以很久没把户口当回事了。看着博士吃惊的表情,她顿生鄙夷,拂袖而去。那一回,她以为是该博士个人的问题,后来屡屡因同样的原因相亲未果,有时甚至介绍人把她的情况一说,对方连人都不见,她才意识到,户口是个大问题!而民营企业是很难解决户口的。
这个段子在范明的学校很流行,而且不只一个师兄现身说法户口的重要性——先不说身份认同的问题,如果没户口就是经济适用房或限价房也是“一票否决”。
民企才是最大雇主群体
该项调查显示,虽然大学生青睐国企外企,但从实际已经签约的情况来看,只有15%的毕业生与国企签约,13%的毕业生与科研事业单位签约,大部分期待与现实不符的未签约毕业生将“被迫”降低雇主类型期待、进入民企以实现就业,使签约民营企业的比例高达44%,民企成为毕业生最大的雇主群体。同时,调查显示,截至4月底签约率较高的主要为工科类专业,其中本科主要签约于国企,高职高专主要签约于民企。
联英人才专家曾华认为,选择雇主是择业中很重要的方面,毕业生应基于文化、环境、待遇等多方面因素分析希望就职的企业,不可死板地怀着“非某类企业不去”这样的偏执思想去求职。
全国政协委员、民营企业家王健林表示,大学生就业不光是民营企业的责任,但是从目前的实践来看,全国就业的八成都是民营企业解决的,从大学生就业实践来看,大多数在民营企业就业,所以民营企业成为就业的主力军。
王健林说,大学生要改变就业观念,现在的大学生已经不是过去包分配或者天之骄子的时代了,大学生应该有一个要拓宽自己就业选择概念,也不一定非得去政府,非得去事业单位,愿意到民营企业去就业,这样就业的路子会更宽一些。
杭州民营企业阿里巴巴集团吸纳了大量大学毕业生,总部员工平均年龄只有26岁,阿里巴巴集团负责人认为:“以电子商务为主业的民营企业高速发展必然将拉动更多的就业机会,同时只要发展空间广阔,薪酬劳保完善,一定能吸引优秀人才加盟。”据了解,其中不少中层都是从传统国企受阿里巴巴集团企业文化感染跳槽过来。
“因此,关键要看民营企业能否真正尊重人才,是否真正成熟,如果在福利待遇上比不上大国企,就在发展机遇上下功夫。”曾华表示。
热衷国企有“制度失灵”之嫌
在一些专家看来,正是由于国企福利、户口等一系列政策的优惠,大学生最想到大中型国企谋职是符合个体理性的产物。
“事实上,大学生最想到大中型国企谋职看中的不是环境,甚至不是专业对口,而是附着在国企身上的垄断福利和高收入。如果离开了垄断福利和高收入,国企不可能吸引如此多大学生的聚焦目光。”麦可思有关人士分析认为,这一方面不仅会造成大量人才的浪费,另一方面也在无形中加重全社会的行业歧视,使其他行业更加丧失人力资本。
社会学家周孝正对记者表示,大学生最想到大中型国企谋职的背后表明,众多人才愿意进入寻租性领域而非生产性领域,只想把精力放在从社会已有的生产成果中分得更多的份额,进行分配性努力,从而得到更多的利益。这属于“分利联盟”。
他介绍,美国经济学家奥尔森认为,“分利联盟”是指一种拥有某种影响社会政策制定力量的联盟,他们一般没有动力提高经营效率获得财富,而是通过“寻租活动”影响经济政策的制定、改变收入再分配的方案,从而增加利益集团自己的收入。
在周孝正看来,大学生最想到大中型国企谋职是制度失灵的必然后果。这种失灵造成的人力资本失灵主要表现为最优秀的人才不是进入生产性活动领域,而是进入寻租性活动领域,结果导致整个社会不是生产性努力最大化,而是寻租性努力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