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是这样:三星要收购诺基亚。现实是这样:诺基亚第二季度财报显示其净亏损14.1亿欧元。然后,曾经的芬兰英雄以2013年底前裁员1万人为代价,继续展开自救。现在,是时候谈论一下谁曾经拯救过它,或它最终被谁拯救芬兰病人诺基亚。
困境
如果能有时光机,拯救诺基亚的英雄应该穿越回哪个时间节点?
或许是2011年2月,彼时诺基亚和微软建立合作,正式用上了Windows操作系统,拯救者也许应该让诺基亚重新考虑普及率更广的安卓系统;抑或是2010年9月,那个叫埃洛普的加拿大人,替换了芬兰人康培凯,成为诺基亚的新任CEO,拯救者应该清楚,埃洛普先前是微软的人,这貌似不是个好决定;也可能,应该回到2010年2月,诺基亚那时和Intel共同推出了MeeGo平台,而这件大喜事居然在一年后成为双方相互斥责的把柄MeeGo其实不存在,你懂的。
他们或许还可以穿越回1998年,以阻止诺基亚、爱立信、摩托罗拉和Psion共同成立塞班公司,这样的话,诺基亚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可能会尝试另一条“不寻常的路”。当然,他们还可以穿越回一百四十多年前的芬兰,告诉彼时还在做木匠生意的诺基亚,老老实实干本行那样说不定,今天这地球上就没有同样来自北欧的宜家。但根本就没有什么时光机,反正诺基亚是走入了困境。而它的拯救者们,从来就是带着一身的争议出现没人看好硬件制造商Intel的那个玄幻的手机平台;微软和诺基亚“联姻”的时候,整个地球的人都不认为这是个好消息。现在,三星出现了,市值1700亿美元的公司,要收购市值110亿美元的诺基亚还仅是智能手机业务。
这个消息一经发出就让批评者蜂拥而至。人们对于这家来自亚洲的电子制造厂商并不反感,但也绝非无比的认同在Twitter的评论上,有人将三星比作“只会放大电视屏幕的手机制造者”;也有人认为,三星会埋没北欧人惯有的极简主义审美,将诺基亚带入另一个绝境。
认同者则期望三星将诺基亚重新带入安卓的怀抱。至少在微软将Windows8铺满每个家庭的电脑、电视和智能手机之前,这个系统确实在目前不怎么吃香。但那些说话咄咄逼人的分析师,更加关注诺基亚的内部情况。这个埃洛普掌权之前的公司,由上任CEO康培凯执政了4年。他的芬兰本国血统让诺基亚延续了维京人一直的狼性。但他似乎也有一种不可理喻的执著在2010年离任之前,甚至之后,康培凯都在公共场合宣称自己拒绝使用iPhone,而在诺基亚的高层,苹果的产品已经非常普及。
一直在诺基亚内部延续的困境是,在芬兰人本土人掌控的时代里,诺基亚像是一个充满混乱的由各国精英组成的大阵仗当然现在也是。也许无论是康培凯还是埃洛普,都应该向Google学习如何将不同信仰、不同肤色的人聚集起来后的管理方式。这一点上,诺基亚不少前离职员工在网络上的各种爆料,让人觉得这家靠近北极圈、能看见极光的公司里的内斗,不太符合 它的浪漫色彩。这一点上,诺基亚那经典的勾手广告,似乎成了对当下困境最大的讽刺所有曾参与拯救诺基亚的英雄们,都只是和它勾勾手指却从未真正握在一起。
拯救者
从传统制造业转向手机制造的诺基亚真正意义上的崛起,是在14年前。那一年6月,为了对抗微软及Palm,取得未来智能移动终端领域的市场先机,诺基亚和它的伙伴们在英国伦敦共同投资成立了塞班公司。也是在那一年,诺基亚超越摩托罗拉,以27%的份额成为世界最大手机制造商。2000年,诺基亚站在世界的巅峰,市值高达2500亿美元,是所有欧洲公司的市值冠军。而在此10年前,它的主要业务还是轮胎、有线电缆和厕纸。
时任CEO约玛·奥利拉缔造了诺基亚近150年历史的最大神话。但在4年后,它遭遇了业绩滑铁卢,这被称为“灭顶之灾”。这一次的挑战,集中于生态系统和资源整合能力的对抗,要想在市场杀戮中获胜,就必须找到更优秀的应用和更多的第三方力量。2005年10月1日,康培凯接掌诺基亚帅印,诺基亚走上了电子业务的转型之路。“局面已经很清晰了,我们其实不需要既有力量也能颠覆网络业。”康培凯曾这样向媒体表态,但他后来并没有获得足够的成功。
但在手机业务上,顽疾根源在于老旧笨重的塞班系统。尽管它不乏应用,但要经过复杂的认证签名程序才能安装,繁琐的程序让用户望而却步。Ovi应用商店是为了解决此问题而生,但诺基亚并未为其Ovi应用商店等转型之举匹配充足营销资源,在Google地图免费的情况下,Ovi地图长期收费,以至于用户稀少。
直到2011年5月,诺基亚没有按时交付过一款新智能手机。尽管如此,诺基亚的工程师们2010年曾把一吨重的冰块切成50厘米长的冰片,并安装红外摄像头以捕捉手在冰面的滑动轨迹,用以研究触摸屏。包括电子鼻等项目,诺基亚每年花掉40亿美元研发经费,是苹果的两倍多。2010年9月,诺基亚再次换帅,请来微软的前高管史蒂芬·埃洛普掌舵。
再次改革,诺基亚和英特尔联合开发的MeeGo操作系统是个不错的选择,它甚至被尽管如此,诺基亚的工程师们2010年曾把一吨重的冰块切成50厘米长的冰片,并安装红外摄像头以捕捉手在冰面的滑动轨迹,用以研究触摸屏。包括电子鼻等项目,诺基亚每年花掉40亿美元研发经费,是苹果的两倍多。视为诺基亚应对苹果和Android的救星。
但按照既定开发节奏,诺基亚在2014年才能拿出3款MeeGo手机。要么加入Android阵营,要么使用微软的智能手机操作系统,除此之外,诺基亚已别无选择。
2011年2月,埃洛普取消了与英特尔合作开发MeeGo,并宣布诺基亚与微软公司达成战略合作伙伴,采用Windows Phone 7操作系统,这一决定使得诺基亚得到了微软10亿美元的资金支持。英特尔CEO欧德宁接到艾洛普说要放弃MeeGo、选择微软的电话时,情急之下骂出了雅虎CEO巴茨的经典脏话:“滚蛋。”很多MeeGo工程师在交易宣布那天以早退抗议。
4月,诺基亚又宣布了历史上最大规模裁员计划,总数达7000人,其中4000人来自研发部门。在宣布与微软合作之际,他受到的是Google副总裁冈多特拉在Twitter上的嘲讽:“两只火鸡联合也变不成鹰。”投资者也没有报以掌声—新战略宣布后,诺基亚股价应声下跌9.8%。埃洛普曾在Twitter上回应Google副总裁冈多特拉:“有一天,两个来自俄亥俄州造自行车的,决定要起飞了。”他指的是莱特兄弟试飞飞机的故事。那场冒险改变了世界。
但诺基亚的飞机似乎并未像埃洛普设想的那样起飞,相反,它的病症愈加深重,它需要下一个拯救它的英雄。
“遗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在110亿美元市值的外衣之下,它本身还隐藏着足以让对手羡慕的资源。诺基亚广泛的专利组合是诺基亚的重要财富。其专利涵盖了从移动技术到设计创意的各个方面,这些专利让苹果、微软和RIM等公司都充满兴趣。
在国家知识产权局的网站上检索,2008年以前,诺基亚的专利共4332件。一年后,包含正在申请中的发明专利,诺基亚在中国有就已有5633项专利。今年二季度,知识产权许可费一项,诺基亚得到了4.3亿欧元的利润,其中的一部分,来自苹果公司。
外媒报道称,去年,苹果支付给诺基亚一大笔总数未公开的专利侵犯费用。而且苹果必须继续向诺基亚支付专利使用许可费,以继续使用其技术。“毫无疑问,诺基亚在专利组合方面拥有强大的力量,这是我们感到非常骄傲的地方。”诺基亚CEO埃洛普如是说。部分专利未能在产品中加以展示,也让埃洛普感到遗憾,“PureView成像技术绝对是一项开创性的技术,是一项惊人的工作。”而诺基亚还有这众多从未在产品中展示的专利,“如果那些技术在几年以前就已经登陆产品,那么我认为今天诺基亚的财富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另一方面,诺基亚庞大市场造就的庞大购买力,甚至可以让它左右另一家公司。尽管诺基亚的情况有些糟糕,但是对于世界许多主流芯片厂商来说,诺基亚依然是它们赖以生存的公司。2010年,德州仪器出货的应用处理器有85%提供给了诺基亚,覆盖了92.7%的塞班手机,其销售渠道依赖诺基亚。然而,在一次电话会议上,德州仪器无奈下调第二季度营收预期,将问题完全归咎在诺基亚身上,最终该公司第二季度利润同比下降了13%。
在这种情况下,德州仪器高管格雷格·德拉吉不得不在2011年的一次行业会议上宣布,公司已在Android系统领域进行了大量投资,还会涉足除智能手机之外的其他设备和应用,如视频播放器、电子阅读器和商用设备等。意法半导体的无线芯片部门的主要业务便是向诺基亚供应手机芯片。2011年5月,诺基亚因智能手机销售疲软发布盈利预警,而在2011年第二季度,意法半导体的无线业务营收和利润就都出现大幅下滑。
意法半导体7月末表示,无线芯片部门第二季度营收为3.47亿美元,同比减少34%,营业亏损为1.02亿美元。对此,意法半导体高级执行副总裁菲利浦·兰姆宾尼特在谈到诺基亚时说:“我们知道它在走下坡路,但我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糟糕。”如今,苹果和三星等公司已经开始设计并生产自己的芯片产品,而诺基亚则是它们最重要的芯片销售对象。倘若卖掉陷入重病的诺基亚,它的敌人或者朋友或许都会为它出一个好价钱。
选择
微软CEO史蒂夫·鲍尔默曾在2011年年底就下令对收购诺基亚进行评估,这一举动引起了外界对微软欲收购诺基亚的猜测,微软的两大对手苹果和谷歌在智能手机产业中,都有操作系统和APP应用,这恰是微软的软肋。据尼尔森在今年5月发布的2012年第一季度美国智能手机市场的调查结果显示,Android的市场占有率高达48.5%,苹果iOS为32%,微软的市场份额仅有5.8%。
当时诺基亚市值还高达220亿美元,溢价收购至少也要300亿美元。如今,诺基亚已比去年年底时便宜了一半。6月底,微软在一次Windows Phone峰会上披露了最新的移动操作系统,透露Windows Phone 8设备今年秋季面市,届时,诺基亚和它的对手三星或许将成为首批使用者。
从2012年第一季度开始,三星把14年来的全球手机老大诺基亚拉下马,坐上了全球手机销量冠军的宝座。而在智能机市场,三星已超越苹果,在今年一季度以4450万部的出货量居首,而后者同期为3510万部。据IDC报告,三星与苹果共占全球智能机利润总额的99%。于是业内猜测,若陷入困境的诺基亚出售,三星也将成为合理的竞买者之一。然而,除了外部环境的影响,对三星而言,手机业务的巨大成功助推三星成为第一大科技公司,但同时也埋下了利润点太集中、业务发展严重不平衡的隐患。
虽然三星规模巨大,占据全球智能手机市场30%的销售份额,但由于缺少像苹果iOS、谷歌Android或微软Windows Phone这样的自主软件操作系统平台,三星仍然十分脆弱。这限制了三星产品差异化或锁定客户的能力,特别是面临廉价智能手机竞争对手。三星正在通过收购来加强产业组合。
为了加强专利组合,三星近日耗费31亿美元,收购了英国芯片制造商CSR的移动部门以及该公司4.9%的股份。该部门专攻蓝牙、GPS、Wi-Fi及其他芯片,并在美国市场拥有21项关键专利。被三星收购之前,CSR的芯片就主要被用于三星电子的GalaxySII智能手机,同时诺基亚、索尼等部分机型也采用了CSR的产品。这已经是三星近年来第三次扮演“入殓师”角色。诺基亚是否会将自己交给微软或者三星,这仅是一个猜想。
实际上,诺基亚也还有一条自救之路放弃Windows系统,选用Android。之前诺基亚董事长Risto Siilasmaa曾经表示,诺基亚与微软在Windows Phone平台上的合作并不是唯一的赌注,诺基亚实际上还有第二计划。业内普遍认为,诺基亚将会把谷歌安卓当成自己的第二计划的选择。无论如何,病重的诺基亚都需要一次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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