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耀司
在西方时装当道的巴黎时尚界,有个日本人站稳了脚跟。他的标签是东方的神秘美、黑色魔法师、不对称的外观、反时尚的叛逆、恒久的传统和质材肌理。用“反时尚”形容他尤其贴切。他是山本耀司。他的秀上几乎看不到踩着恨天高的优雅美丽模特,秀场主角是一些胖子、老人、嬉皮士。他们也不在T台上走猫步,而是喝酒、唱歌、跳舞。山本耀司想在他们真实的谈笑间把他的服装展示给人们。
1966年,山本耀司毕业于庆应大学法律系。但他并没有从事法律工作,而是在母亲的朋友开的一家裁缝店里学习手艺,为一些大户人家当裁缝。当年的日本在各个领域都以传统为重,过着规规矩矩的生活,服装上亦穿着束缚繁琐的服装。但山本耀司打破常规,因为当时二战刚刚结束,很多妇女走出家门工作,以维持生计。为使她们工作起来更舒适,他为她们设计的衣服宽松、灵巧,并且能够禁脏。这就是为什么在山本耀司的服装上你总是看见黑色、不规则的宽大剪裁,以及奇怪的穿法。
他说,他可以完全以女性的观点来看待世界,而不是用男性审美再次裁判。他很少用紧绷的线条来突出美感,来自建筑和和服的灵感,让宽松、自然材质、不规则设计也焕发出迷人的女性魅力。
1972年,山本耀司在东京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他的这一袭黑色系的多层立体剪裁效果的服装在日本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1981年,他第一次在巴黎举行了时装秀。当年巴黎充斥着优雅的香奈儿、高贵的路易·威登,几乎容不得外来时尚对他们的冲击。 山本耀司的秀一结束,就在巴黎的时尚圈引起了轩然大波。
“当时巴黎的很多报纸上都用日文写了‘さよぅなら’字样,意思是让我滚回日本,而且我还看见一些报纸上在我的头像上和服装上打了一个很大的叉,意思说:‘我们不需要你的衣服’,但我并未感到很强的挫折感。”山本耀司回忆说。然而也有支持者,《卫报》当时就认为,“在那之前巴黎从没有过那种黑色、奔放、宽松的服装,它们引起了关于传统美、优雅和性别的争论。”
从他的设计中的确能看到最深刻的反时尚效果。其后他在设计男装时也延续这样的风格。Y&y品牌线的男便装利于自由组合,并配以中价策略,赢得了极大成功。可以看见,反叛精神从始至终都出现在山本耀司的设计里。他甚至把“还有什么比穿戴规矩更让人厌烦”这样的话搬上自己品牌的Logo设计里。
但山本耀司的人生注定不平凡。2009年10月,他的服装公司申请破产保护,原因是该公司已无力偿还总额高达60亿日元的债务。之后有投资公司伸出援手,公司重组,66岁的创始人兼设计师山本耀司继续留任。对山本耀司来说,的确是他漫不经心的个性让他的生活大起大伏,却又趣味横生。他秉承的生活态度与他的反时尚设计中所透露出的叛逆简直是如出一辙。
“我总是认为设计是一个赌博行为。一件作品,在观众看到之前,全凭运气去预知它是否受欢迎,全凭你自己去感受它的好坏,最后出来被不被认可,你永远不知道。一个服装公司,可能经历一个季度的失败,两个季度的失败,但是能坚持30年吗?故对于我自己的公司,我总是战战兢兢,但我认为我是幸运的,因为我的生活是自由的。”他说他很懒惰。不善于做那些有deadline的工作。如果秀场的时间和下工厂的时间是确定的,他觉得他一辈子也不能做出一个系列出来,“但是很不幸,我成为了一个设计师,我必须生活。”山本耀司说。
如今他对待时尚的态度就是“whatever,随便你吧”这样漠然。“这是我生活的哲学。我有一个手提包,如果我对这里厌烦了,我立即就走,我是一个身无长物的人,我把它运用到了我的服装设计上。”
山本耀司、川久保玲和三宅一生,这些人已在西方的时尚圈站稳了脚跟,用的则是“日本”和“东方”这一类的标签。这三位日本设计师把西方式的建筑风格设计与日本服饰传统结合起来,使服装不仅仅是躯体的覆盖物而是成为着装者、身体与设计师精神意韵这三者交流的纽带。山本耀司和川久保铃担心的却是:“我们都认为我们是很国际化的,可是在国际上,传媒还是把我们做的定位为‘日本风格’。”
山本耀司对民族设计显得漫不经心。他提到,当他有一定名气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告诉他,他的下一个系列承载着西方时尚界对日本设计师的希望云云。中国很多时装设计师和服装企业亦是如此,一旦有中国的设计走上了国际舞台,他们即会标榜着“终于为中国设计争了气,我们承载着中国设计的希望”之类的讨论。
山本耀司说,“我在做设计的时候,本身想到的即是我自己喜爱的设计,我并不考虑我的设计是否是日本风格还是巴黎风格。”这番话对很多人来说的确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民族的东西本来就是写在一个人的骨血里的,当他在做设计、工作、处事时就会体现出来,不需刻意去贴一些不必要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