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世纪后半时期,科学界普遍认为,人的性格像是一张白纸,后天的经验逐渐丰富了这张白纸,而周围的环境也在塑造人的性格,在过去的20年间,多个领域的学者都对影响人类性格乐观与否的因素进行了系统研究。
近些年,对“快乐”的研究成为了经济学领域一个活跃的话题。经济学家们想弄明白,每个个体的满意度和主观的快乐程度是由哪些经济因素决定的。例如,工资、劳务市场调节、失业和通胀情况等等。在2001年的一份研究中,经济学家发现,失业带来的不快乐,要比通货膨胀带来的不快乐更多。
而社会学家也发现很多影响快乐的社会因素,如年龄、性别、种族、婚姻状况、是否有孩子、社交网络等等,此外,还有一些政治和文化上的影响因素,比如国家民主程度、以及宗教原因等等。
通过对以上因素的研究发现性别对快乐程度的影响并不大;年轻和年长的人普遍比中年人更快乐;受教育程度高的,以及已婚人士均比较快乐,离婚者相对就不那么快乐;有工作创造社会价值,会极大地提高快乐感;加薪同样会带来快乐;信教的人普遍比不信教的人更快乐;生病的人,同样不太快乐。
这些都是外部因素,人们也完全能理解这些因素。另一方面,人内在的性格也发挥重要作用,外向、自信的人明显比内向、焦虑的人更快乐。
但是现有这些研究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例如,提薪可以给人带来快乐,但是,这种快乐持续的时间很短,并不会对一个人或一个人群的总体快乐程度产生影响,并且要对整个人种和族群的快乐因素进行研究,就必须要将基因纳入研究领域。
此前,一些研究发现,人们后天的行为,有一部分是始于人自身所带的DNA。这已经从某种程度上暗示,人类的快乐,或许和基因遗传有关。最新的一份国际研究则明确地把快乐这个概念,和基因联系在了一起,文章证明一个人是否快乐,很大程度受到了基因的影响。
今年伦敦城市大学的学者让·艾姆曼努·内维在其论文《基因、经济和快乐》中提出快乐还是悲伤是通过基因表达的。为了进行更深一步研究,本月哈佛医学院、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苏黎世大学的科学家们联合进行了一场试验,他们检测了一千多对美国青少年双胞胎的健康水平。
新的论文确定了基因对快乐的影响程度,即人类快乐程度的影响因素中,有三分之一都是遗传性的。这些被测双胞胎中有的基因信息是100%一致的,有的则是50%一致。如果要分析天生的遗传基因和后天的环境,到底多少程度影响了人的快乐感,双胞胎是最好的研究工具。
在经过一些数学计算后,科学家发现,相对于普通的兄弟姐妹,双胞胎的快乐相似程度大得多。研究者以此认为,在决定人是否快乐的外部和内在因素中,遗传因素占到了33%,也就是说,在决定人快乐与否的因素中,基因占到了三分之一,其余三分之二来自于各自不同的外部环境。事实上,这个比例比此前的研究更低。之前一些研究认为,在决定人快乐与否的因素中,遗传因素占到了50%。还有一些研究认为,随着人们年龄的增大,遗传因素的决定作用会越来越大。
通常的双胞胎研究可能可以区分人天生快乐的内在因素和外在环境对其影响,但是却没法测定到底是什么基因起了作用。可能有很多基因存在,而通过此次研究的内维的确找到了一个影响人快乐程度的基因。他试图证明是不是基因编码的5-羟色胺转运体蛋白扰乱了大脑信使通过细胞膜释放5-羟色胺的过程,并且还要检测这种基因的变化在什么程度上影响快乐的。
这种基因存在于大脑细胞膜中,和情绪调节有关,它的变化部分决定了人快乐程度,因此5-羟色胺转运体承担着这一重要任务。并且这种转运体基因有两种不同功能性变体,一种较长,一种较短,长型的会比短型的促成更多“羟色胺转运蛋白”出现。人们从父母双方各遗传了这个基因的一类,有的人的这种基因全是长的,有的人全是短的,有的则是有长有短。
内维的研究让受调查者为自己的快乐程度打分,他们发现,这些带着一个长型基因的人,和没有一个长型基因的人相比,称自己“非常快乐”的人数要多出8%,而两个相关基因全是长型的人,感到“非常快乐”的人更是多出了17%。
虽然这些受调查的人都来自美国,但他们的种族不同,这就产生了更有意思的变化。结果显示亚洲籍美国人平均带有0.69个长基因,美国白种人则平均带有1.12个,而非洲籍美国人最高,平均带有1.47个长基因。
这个结果和其他一些研究的发现吻合。根据此前的研究,亚洲人的快乐程度最低,非洲国家的人则最高。从基因上解释,这或许有源可寻,因为非洲是人类进化的初始地,人类从6万年前开始走出非洲,在今天,非洲人的基因也最为多元化。
之前,也有一些研究把“羟色胺转运体”的长度和人种挂钩,但此前的研究只是基于同人种国家,而非整个人种。在2009年发表的一篇论文中指出,在中国和日本两个国家的人群中,这种特殊基因普遍较短,而这两个国家情绪失调的人群也较多。不过,那篇论文的研究者认为,强调社会和谐的文化中,人群的焦虑倾向较高,而强调个人独立的文化中,则反之。
但内维在论文最后对自己的研究结果有所保留,他认为目前对影响人类快乐因素的研究主要来自社会学、经济学和文化研究,基因只是其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因此论文指出,尽管“羟色胺转运体”和人快乐程度的关联是很密切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是唯一一个“快乐基因”,人体内可能还有另外的基因也在影响人的快乐感,而这也不代表后天的环境对人类乐观情绪就无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