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湖南省长沙市高桥物流中心出发，走G60沪昆高速公路，可直达上海市，全程约1100公里。这条路线，货车司机李金福再熟悉不过了。一路上，他一边缴费，一边和油价、过路费、养车成本作“斗争”，甚至想出了不少“歪招”。
车行1公里，就要花将近5元李金福的座驾，是一辆高低板半挂车，全长17.5米，我国现有货车中最长的型号之一。光车轮就有6排，多达20个。车辆自重约18吨，载货限重30吨。“它最多可以承受60吨，但按国家规定，只能装30吨货，超限要挨罚，还得多交过路费。”
车是老李去年贷款买的，价值60万元，每月需还贷6000元。他是车老板，也是司机，在长沙和上海两地之间运货。跑长途，必须两个人轮流休息，搭档驾驶。他便请来一个司机，每月支付薪水4000元。轮胎消耗快，一般每年需要全部更换一次，20个轮胎总投入超过7万元，平均每月6000元。再加上车辆保险每月3000元，常规保养每月1200元，这些成本加起来，李金福养一个月车，要花20200元。“如果长沙和上海两边供货顺利，每月能来回跑5次，每次至少赚4000元才能保本。”
车轮还没滚动，“一来一回4000元利润”这座大山已经压在了老李的肩头。
货车一旦发动，新的成本又来了油费和高速公路车辆通行费。“0号柴油一年涨了好几次，从长沙到上海单程，要耗油3000多元，交过路费2000多元。”李金福说，这两项费用接近5500元，以1100公里计算，车行1公里，就要花将近5元。“在路上，尽量减少吃饭喝水的开销，能省就省。”
超限2吨，过磅前轻轻跳一跳晚上10时28分，货车在湖南境内行驶约100公里之后，抵达G60沪昆高速公路湖南江西界金鱼石收费站，李金福交出第一笔车辆通行费：200元。发票显示，未超限。
近几年，高速公路货车计重收费陆续在全国多地推广，按实际车货总轴重计费。所有货车通过收费站时，都需先通过地磅秤称“体重”。超限车越重，要缴纳的通行费就越高。
以李金福的货车为例，限重48吨。总轴重48吨至55吨属于超限，每超1吨就要多交35元过路费，还要罚款200元；55吨以上则严重超限，每超1吨要多交70元过路费，罚款额度从1000元至3万元。
李金福运的这批货，重约32吨，加上车的自重18吨，总轴重50吨，超了2吨。但在金鱼石收费站，他却逃过了本应多交的70元过路费和200元罚款。“慢慢靠近地磅秤的时候，只要猛踩油门，控制好离合器，车头就会轻轻地翘一翘，这叫‘跳磅’，老司机都懂的。”李金福说，运气好时，能帮车子“瘦身”三四吨。“掌握得不好，也可能造成车辆严重磨损，说不定逃掉的过路费还不够修车的。”
聊起车技来，老李劲头十足。“如果超限严重，‘跳磅’解决不了问题，就要‘冲磅’。”他解释，所谓“冲磅”，是指司机距离地磅秤较远时开始加速，快速冲过磅，在收费窗口前紧急刹车。“这种情况下，车重可能会测不到。有时收费站车辆很多，执法人员不一定顾得上让司机倒车重测，就能过关了。”
通行费太贵，不超限赚不到钱昨天早上7时35分，G60沪昆高速江西浙江界梨园收费站，通行费895元；下午3时30分，G60沪昆高速浙沪主线收费站，通行费725元。两次过磅，李金福故伎重施，总轴重都没有超过48吨。3次通过收费站，共“逃”掉了210元过路费和600元罚款。
不是每回都能侥幸过关。他去年有一次超限10吨，企图“冲磅”时被发现，不但如数补交了通行费，还掏了1000元罚款，并被勒令卸货卸掉超限部分的货物，转运至小型货车，“这又让我多损失了1000多元。”
老李转而寻找更“稳妥”的办法：为了免遭处罚，付钱让“黄牛”带路通关。他介绍，半夜经过两省交界的高速公路收费站时，常有不少“黄牛”主动找上门，往驾驶室里扔名片。“如果超限比较严重，发车前就给他们打电话，顺利通过一个收费站，付500元。”带车过站一般都发生在凌晨，李金福尝试过几次，屡试不爽。“黄牛”为何如此神通广大？他回答：“他们都号称认识收费站里面的头头。”
宁愿多交一大笔钱给“黄牛”，也要超限行驶，李金福为此直叹苦经：“物流成本太高了，撇开每个月2万多元养车费不谈，单单来回油费加过路费，一次就肯定超过1万元。如果不超限，赚不到钱。”
收费卡换包，少交车辆通行费昨天下午3时45分，李金福驾车通过G60沪昆高速公路上海段第一个收费站枫泾，取卡前行，超过20小时的漫长旅程即将接近终点。下午4时10分，车过新桥收费站，突然停在了路边。几分钟后，走来一个瘦瘦的青年男子，热络地和李金福打招呼，递给老李一张卡，收下60元现金，迅速离去。
车子继续上路，4时35分来到此行最后一个收费站。李金福拿出青年男子卖给他的卡，递给收费员，随后按要求缴费25元。
几番追问，他才道出个中玄机：从枫泾收费站进入上海的外地牌照货车，下高速时应缴150元，包括110元贷款道路建设车辆通行费和40元高速公路车辆通行费。借助此前掉包收费卡，李金福这辆外地货车的出发地点，变成了新桥收费站，逃避了110元的全部和40元的一部分。“这样一来，能少交125元，扣除买卡的60元，相当于节约了65元。反正这张卡既不显示车型，也不管车重。”
上海柴油质好价高，从来不加昨天下午5时15分，历经21小时15分钟，32吨货总算运到终点。油箱空了不少，但李金福不打算加油。他经常开车往返于上海与长沙，却从来没在上海加过油。
“上海柴油质量好，但是价格也高。”这次旅程，李金福耗油约3200元，在湖南湘潭、浙江金华各加了一次油，两地0号柴油的价格分别为7.34元/升和7.3元/升，在上海是7.67元/升。半挂车油箱大，每次加油一般都超过300升，价格相差超过百元。
除了挑选便宜的加油站，还有其他省油的办法，比如更换空调。
买车后不久，李金福便投资4000元，为驾驶室加装独立的柴油发动机驱动制冷装置。“空调耗油量大大降低了，以前12小时要消耗100元油，现在只要大概30元。”
不过，昨天却是一次酷热之行，因为空调出了故障。“大热天就快来了，空调必须得修，又要花好几百元。”李金福坦言，“高速公路收费我也理解，如果能再便宜一点就好了，我也不至于想那么多招来省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