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过《非理性繁荣》这本书,而且读了不止一遍。在书中,我不仅读到了“泡沫”会给经济带来伤害的例证,同时,我也读到了“非理性萧条”――按照席勒的说法叫“负泡沫”会给经济带来更加严重的伤害。罗伯特·席勒通过这样一本着作只是试图说明,金融市场经常处于“非理性状态”――从“非理性繁荣”到“非理性萧条”周而复始,这是人性“贪婪与恐惧”同时作用于市场的必然结果――因为“贪婪”所以会有“非理性繁荣”,因为“恐惧”所以会有“非理性萧条”。
更重要的是,罗伯特·席勒之所以痛斥“非理性繁荣”,是因为它会导致“非理性萧条”。说白了,就是“泡沫”的危害,是因为它会导致“负泡沫”――经济过度的“干瘪化”。注意,既然“经济泡沫化”没有经济学定义,那“负泡沫”也同样不存在经济学定义,和“泡沫”一样,“负泡沫”概念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认真读完《非理性繁荣》一书,我们应当明白:防止“泡沫”的目的是为了防止“负泡沫”。也就是说,任何一个国家都应当防止“非理性萧条”的出现,而正是为了防止“非理性萧条”,所以我们才需要警惕“泡沫”。正是由于这样的原因,格林斯潘告诉世人:中央银行要做的不是阻止“泡沫”,而是要防止经济因“泡沫”破灭而陷入萧条。
格林斯潘不是“傻瓜”,他为什么要这样定位中央银行的功能?如果我们多少读一点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历史我们就会明白:资本主义如何一次大的经济腾飞都离不开资本的大量堆积,尤其是新兴经济领域,其股价之高甚至可以不用市盈率高低加以评估,那就是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本质特征。正是具有独到眼光的大资本家发家的真是历史。
资本的“过度堆积”一方面推动着新兴经济高速发展,同时也使股市堆积了“泡沫破灭”的风险,这本来就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正所谓“对立统一规律”。但是,我们一些僵化教条的经济学家,总以为我们有办法“只要‘有利’的方面而不要‘不利’的方面”。殊不知,矛盾的对立双方,各自都必须以其对立方面的存在作为自己存在的前提。
把这个原理运用到股市方面。“泡沫”有利有弊:“利”在于推动新兴经济领域迅速发育,“弊”在于破灭后引发“负泡沫”。我们是不是可以因为害怕“泡沫”会引发导致“负泡沫”就不要“泡沫”?更不能因为害怕撑破肚皮而宁可饿着。
但我们现在的宏观管理就是这样一种心态。当金融危机发生,全世界的资本都向往中国的时候,我们却因为恐惧“泡沫”而放弃大好时机。更严重的倾向是:甚至不惜股市没有出现“泡沫”,直接“未老先衰般”进入“负泡沫”状态,也不让“泡沫”形成。结果是,中国经济没有获得“泡沫”好处,却尽享“负泡沫”害处。
“趋利避害”才是宏观管理的真谛;“忧害忌利”则是宏观管理之大忌。我们现在是不是正在“犯忌”?为什么股市一涨就有人大叫“泡沫”,而股市跌却无人担心“负泡沫”的后果?甚至用“愿赌服输”、市场“自然规律”等说辞嘲笑、讥讽股市投资者――表现出一副“幸灾乐祸”的德行?我总是疑惑:那些每天都在高叫“市场经济”的精英们,他们是否理解市场经济的核心――资本文明的基本理念?是否具备资本经济的基本道德素养?
其实,早在八十年以前,美国总统罗斯福先生已经告诉我们:防止股市泡沫破灭而致经济萧条的办法――金融分业经营、分业监管――切断商业银行与投资银行的血脉,防止股市泡沫破灭殃及商业银行安全。目的是,当经济失去股市支撑的时候,商业银行可以填补企业融资的缺位。
注意:当时无论是货币地位、还是经济地位,美国与欧洲的关系,就像现在中国和美国的关系。所以,在现在条件下,中国必须强调金融的分业经营和分业监管。美国在上世纪80年代再度恢复金融混合经营,原因是美国人的“储蓄偏好”衰退,以致商业银行经营日益艰难。
但现在的中国,老百姓“储蓄偏好”非常强烈,商业银行经营刚刚进入“黄金期”,为什么要混业经营?我们不妨认认真真地研究一下“基本原理”,分业经营和分业监管是避免股市“负泡沫”伤及经济最有效的手段。这就是说,当中国坚持金融分业经营、分业监管的前提下,我们没有理由担心股市崩盘伤及经济?但现阶段,我们必须重视中国股市对于中国经济转型重大而无可替代的作用,继续“视股市的非理性下跌为儿戏,那将是对中国经济的犯罪”。
我认为,我们的宏观管理者最大的问题不是“学习”而是“效仿”。学习:意味着“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而关键是“知其所以然”。人家从分业经营又回到了混业经营,那是因为人家的“客观历史条件”,是金融发展的必然结果,是因为商业银行活不下去了,于是大量从事“边缘性业务”――比如发行货币市场基金等,逐步冲破了分业经营的枷锁。
但我们是不是需要这样?我们的商业银行储蓄大量流失了?是不是证券投资基金已经大到了银行储蓄没有吸引力的程度?是不是银行靠存贷业务已经难以生存?当然不是。那中国搞金融混业经营的社会基础何在?
美国搞了混业经营,结果是什么?商业银行的信贷产品通过证券化、通过保险,把狗屎包装成了金条,结果发生了前所未有的信用危机。制止今日,银行信贷市场还在萎缩,大量的资金涌向金融商品交易。所以,这场危机在我看,与混业经营密切相关。我们中国现阶段,不适宜混业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