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经济不平衡”通常被认为是美国经常账户的巨额赤字与中国经常账户的巨大盈余之间的不平衡,而实际上这种失衡更深层次反映的却是债权国与债务国之间权利与利益分配上的严重失衡。中美两国之间的关系从根本上讲是一种非对称的依赖关系,这其中债权国与债务国背后的“暗物质”就成为求解这种非对称关系的关键。
笔者利用国际收支平衡表,通过对比中美对外金融资产与负债结构,成本收益后发现,作为全球最大的债务国——美国投资收益为正,而且远远超过作为其最大债权国——中国的净资产收益,中美之间的确有被许多经济学家称之为“暗物质”的存在。
从国际投资效率看,我国是具有负财富效应的债权国。据统计,1990-2008年中国国际收支平衡表中的投资收益净额多数年份为逆差。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作为全球最大债务国的美国,债务不但没有对其形成制约,反而成为美国维持金融霸权的工具。美国的经常项目账户与资本项目账户高度对称。美元国际循环依赖于两个“交换”:即贸易渠道投放,金融渠道回流;金融渠道投放,贸易渠道回流。
从美国的资产与负债结构看,美国的外国资产大多以外币计价,而其负债则几乎全部以美元计价。美国凭借“美元本位制”不仅支撑其债务的国际循环,也能利用货币“估值效应”,通过债务货币化或变相贬值增加国民财富。在国际贸易计价、世界外汇储备,以及国际金融交易中,美元分别占48%、61.3%和83.6%。“美元本位制”实际上已经演变为美国的“债务本位制”。一方面,作为货币发行国,其可以通过增发货币以履行对外偿付义务或稀释对外债务负担,即通过储备货币贬值变相违约其外债偿付义务。仅2002~2006年间,美国对外债务消失额累计达3.58万亿美元。
另一方面,美国又通过对外大量进行长期投资获取巨大经济利益。与平均3.5%左右的美国10年期国债收益水平相比,海外投资形成了高利润回报。美国对外资产与负债的收益较大,而且各项风险值相差也很大,这表明美国对外投资主要集中在高收益的风险资产,而对外债务仍然主要集中于安全性好的低收益资产。美国依托于美元这一国际中心货币和全球金融分工的战略优势获得了全球化财富分配中的最大收益,资本利得成为美国获取全球剩余价值的最大渠道。
这说明我国还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债权国,而像是一个把资金存入银行、转又从银行高息借出来的储蓄者。与此相反,美国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债务国,而更像是扮演着拿别人的钱赚钱的银行、或是风险资本家的角色。
事实上,伴随着国际货币体系的更替,美国也完成了其角色的转换。在布雷顿森林体系时代,美国在全球金融格局中扮演着银行资本家的角色:即通过向全球提供流动性来维持美国的贸易顺差,在实现比较优势的同时,获得相应的贸易和信贷利益。另外,美国通过在商品输出带动下的资本输出分享他国的贸易和投资收益,这是银行商业资本获取利润的主要方式。然而随着“牙买加协议”的实施以及美国制造业比较优势的衰落,国际资本大量向美国流入。1985年,协议实施仅仅9年后,美国即结束了长达71年的国际净债权国地位,而成为全球最大的净债务国。
特别是在过去的20年中,世界经济金融格局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世界经济进入金融资本主义时代,美国完成了由“银行资本家”向“风险资本家”的角色转换,美国凭借着发达的金融市场和绝对主导的货币体系,向全球源源不断地提供他国所需的金融资产。新兴经济体需要为日益积累的外汇储备寻找资产安全配置和流动性的渠道,因此美国成为全球资本的“蓄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