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日,新版《红楼梦》上星播出,此前的地面播出给她带来了巨大压力——7月17日,新版《红楼梦》在京举行发布会,恰逢李少红55岁生日,她当场落泪。
“现在任何一个说我们好话的人,立刻就被封杀了。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出来说《红楼梦》其实挺不错的,差点被乱棍打死。”李少红对记者说。
李少红初读《红楼梦》是1962年,当时举国上下在“破四旧”,《红楼梦》也在其中。9岁的李少红从家里书架上翻了本《红楼梦》,看了一阵不懂,在书的扉页上歪歪斜斜写了几个字:“这是一本坏书!”
李少红再读《红楼梦》是1976年了,“文革”即将进入尾声,李少红在北京郊区部队医疗队里当班长。那时候没有电视,宿舍晚上9点钟就熄灯了,李少红就给同宿舍的人讲故事,这些故事包括《红楼梦》、《卓娅与舒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听故事的战友里,有人偷偷给政委打小报告,罪名是“传播黄色书籍”,李少红被领导认为“思想不正确”,列入单位“被教育对象”名单,后来被送往干校劳动改造了8个月。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是哪本书出了问题”。
“当时整个农场就关了两个人,一个是作风不好的,一个是看黄色书籍的,我们两个人相互比较,我觉得自己的错误比他高尚。”李少红对记者回忆说。
李少红再读《红楼梦》时是在北京电影学院。作为导演系的学生,李少红把中外名着都系统地看了一遍。“这时重看,关心的重点不太一样了,我对社会层面的东西领略得更多了,不像小时候重点都是宝黛钗的爱情。”
1984年谢铁骊找李少红拍《红楼梦》,作为副导演,她的前期工作就是选演员。李少红又读了一遍《红楼梦》,还做了人物个性特征的笔记,准备照着书里的描述挑选演员。结果电影要正式开拍的时候,她怀孕了。
2002年,韩三平找李少红拍《红楼梦》,送了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线装本《红楼梦》,“装在一个硬礼品盒里”,李少红很喜欢这个设计,就又读了一遍,越读越佩服曹雪芹。
新版《红楼梦》自2010年7月17日开播以来,遭遇“双高”,收视率和批评声音双双居高不下。一向和媒体关系亲密的李少红,在《红楼梦》开播以来,与媒体的关系陡转直下。
对《红楼梦》的批评集中在各个方面:林黛玉、童年贾宝玉、王熙凤演技太差;宝玉和黛玉、宝钗像是姐弟恋;演员的服装、头饰、发型过于戏曲化;林黛玉裸死;电视剧的旁白过多;不应该拍高鹗续作的40回内容……
《红楼梦》是李少红最耀眼的作品,亦是“罪状”缠身的作品,8月中,记者在北京李少红工作室专访了“戴罪在身”的李少红。
罪状一:李少红不懂红学
我客气说我不懂红学,他就给我改成了“李少红不懂《红楼梦》”。——李少红
记者:该听到的坏话都听到了,有哪些批评是你可以接受的?
李少红:有观众问我为什么没有“凤姐弄权水月庵”的戏。这样的观众是看过小说和电视剧的,那我回答他说,我跟他一样遗憾。最后这一段没有拍,是因为篇幅的问题,以50集的容量拍全本小说,必然是不够的,所以我们保留了一些精华的主线。
再比如秦钟那部分,有人喜欢也有人不喜欢,这部分内容是第一次在影视作品里呈现,也是因为改革30年后文化环境的相对宽松,才可能出现。
记者:还有哪些主动的取舍?
李少红:取舍非常多,其实到后40回就更多了,真宝玉、假宝玉,包括贾雨村的内容,都舍掉了。小说里前后两个太虚幻境,后太虚幻境跟真假宝玉是结合在一块的,很难表现。但我们非常喜欢这个结构,用贾宝玉听到黛玉死了以后一下子就昏死过去,结合他去阴司地府路的那个情节,把后太虚幻境最重要的意思表达出来了。
《红楼梦》里很多轮回、宿命,还有判词,围绕着每个人命运的冥冥之中,我觉得这些都是曹雪芹小说里很重要的一部分。以前的电视剧没有着重在这方面表现。
记者:哪些批评你不能接受?
李少红:比如说拿网游的一个露大腿画面说《红楼梦》色情。还有一些媒体,强加给我一些不符合事实的东西,我客气地说我不懂红学,就成了“李少红不懂《红楼梦》”,就有人骂:你不懂《红楼梦》,拍什么《红楼梦》?
我说“只要不是人身攻击的质疑我都可以接受”,然后变成“李少红对质疑者说不要人身攻击”,把我树立成一个与人民为敌的形象。
这些批评对一个艺术家来讲太勉为其难了,你在搞艺术创作,产品已经产出了,它的功能已经做到了,它只能承受艺术上面的讨论,承受不了别的负载的东西。
罪状二:林黛玉居然裸死
我采用的所有艺术手段都是为了表现黛玉的纯洁和她的精神恋爱。——李少红
记者:“黛玉之死”也有很多争议。
李少红:这个争议是两方面:一方面是被媒体夸大事实,误导了观众,认为林黛玉是裸体死的。那还得了,这么一个大小姐怎么能裸着死呢?这是一种对影像的误读;另外一方面,用影像艺术的创作手段来表现文学语境中对黛玉之死“质本洁来还洁去”的形象,有些人从感官上可能接受不了;还有人别有用心地拿这场戏做话题。
我采用的所有艺术手段都是为了表现黛玉的纯洁和她的精神恋爱,也是对世俗的谴责。在这样的语境下,贾母作为外祖母,在冰清玉洁的外孙女面前,都不敢去碰她,才可能说出那句话:“孩子,是我弄坏了你。”
我们可以给观众时间,至于呈现的尺度,国家有专门的审查管理机构,目前的《红楼梦》是在这个机构审查通过后,大家才能看到的。至于利用这个话题炒作的,如果大家是以娱乐为目的,不是伤害人的话,都是在允许范围之内、不构成伤害的。
记者:像《红楼梦》这样完全虚构的古典小说,不是重大的革命历史题材,送审的程序是如何的?
李少红:《红楼梦》按道理应该是北京市广电局审查,但因为《红楼梦》是重大文化题材,所以直接就是在国家广电总局审查。
记者:文学作品也这么严格?
李少红:因为《红楼梦》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夜叉有,黑白无常也有;阴间也有,天堂也有;爱情有,性也有,这些内容都需要把关,要按规范来。
电视剧里不许出现鬼,你当然不能拍鬼和夜叉,包括阴间、天堂这些内容,我们拍的时候都虚化了。
罪状三:为什么要选120回的版本
我才知道拍哪个版本也是站队。——李少红
记者:你拍《红楼梦》的原则是什么?
李少红:按照原小说里面的精髓来拍。我觉得《红楼梦》有一个极大的特点,就是一开始就把所有人物的命运都告诉你,贾府的命运、社会的大轮回、人命运的小轮回全部告诉你,包括宝黛的轮回,先说他是一个神瑛侍者,她是一棵草,然后他们到世间去感受悲欢离合去的,这本书如果没有这一部分,我认为就不存在《红楼梦》。
记者:你说你不懂红学,但你在选择80回还是120回的时候,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接受了红学的某一个派别。
李少红:这是非常尖锐的问题。我说我不懂红学,我其实是说版本问题不是我的问题:制片方和红学家和出品方的意思是一致的意见,你要在50集的电视剧长度里拍120回的版本。我们这个团队就等于是工匠一样,是被雇用的一个艺术创作团队。
在我接手前,出品方前期推广的时候,已经把50集的电视剧预售出去了,中间经过“红楼选秀”这么一折腾,人家也没有办法退票了。后来我们只能按照50集的结构去拍《红楼梦》。
但我跟李小婉得顾全大局,把自己当职业经理人,处理所有的债权债务,把那些纠纷化干戈为玉帛,把这个电视剧拍完。
记者:可以理解为,你们是接了一个拍120回小说的电视剧订单吗?
李少红:对,这个说法最准确,也是各界人民最能听得懂的话。给我这120回的时候,出品方请的3位红学家就来上课了,给我上的就是120回的课,我们实际上谈不上编剧,也谈不上改编,就是把120回的小说编成50集的剧本,所有的取舍是在红学家的意见下进行的。
电视剧开播之后,我才知道87版《红楼梦》是代表着前80回,我这版代表120回,拍哪个版本也是一次站队。
记者:你作为一个读者,对80回和40回有什么阅读印象?
李少红:我还真的是传统派,我小时候看的那个版本的《红楼梦》,我爸爸又给我带来了,我一看就是1962年人民文学出版社的120回版本,跟现在制片方定的这个版本一模一样。我没有接触过《红楼梦》其他的版本,所以,我脑子里没有80回和后40回的概念,我理所当然认为《红楼梦》就是120回那样的故事结构,对我来讲就是一个120回的剧本,我怎么给它编成50集的电视剧。
罪状四:怎么又拍了
我明明知道《红楼梦》是刀山火海,拍名着没几个人有好下场。——李少红
记者:这版使用了大量的旁白和对话,很多观众不适应。
李少红:对,我接手前这已经作为原则被确定下来了,而且这也是红学家的意见。当时我们定了几件事,一个就是情节不要编,他们来指导我们对小说原着进行取舍;第二就是语言,尽量用原书中的语言,所以我们没有用今天的口语;第三就是演员的年龄,我们必须尊重原着。
记者:拍《大明宫词》前你没拍过历史剧;拍《橘子红了》前你没拍过民国剧;《红楼梦》开始找你的时候你不敢接,犹豫了几年后还是接了,你信心哪来的?
李少红:可能是因为我是当兵的。我原来拍《银蛇谋杀案》时,根本拍不了农村片,但拍这个电影的时候,一下子就有激情了,你对农村了解不了解不重要,关键是你有没有创作的欲望,有没有力量驾驭它。艺术创造确实很奇妙,不是你有没有这种生活经历,而是能不能拍这个东西。
每接一个剧,我必须要做功课。所以,《红楼梦》最开始的时候找我,我拒绝了,后来他们找了胡玫,几年后又回来找我,我心里有点谱才敢拍,尤其对待《红楼梦》这样的题材。之前我花了10个月来研究《红楼梦》,直到有谱了才敢上现场。
我明明知道《红楼梦》是刀山火海,拍名着没几个人有好下场。但我接手《红楼梦》的那个时候,情况已经很急了,广电总局给新版《红楼梦》的批文快到期了,出品方筹备了几年,投入了很多资源,也花了很多钱,却有打水漂的危险。
罪状五:为什么让这些人来演《红楼梦》
还有人传谣言说她给我一车一车地拉钱。——李少红
记者:很多观众不习惯这版里宝玉和黛玉、宝钗谈情说爱,觉得像姐弟恋。当时王扶林尊重了观众的审美趣味,演员挑的都要比小说原着里的演员年龄要大好几岁。
李少红:红学家非常坚持演员要靠近书中的年龄。但书中贾宝玉出场时只有9岁;贾宝玉最重要的关键点是在青春期前后,我希望能够在这个年龄段稍微提高一点,最后我们和出品方、红学家们达成的共识是:小宝玉的年龄定在14岁。我们原来想最起码得15、16岁,这样初恋还比较像。
记者:一般观众会对照原书角色看看选角是否正确,《红楼梦》关于这方面的争论很多,现在回过头来看是否存在这个问题呢?
李少红:我觉得肯定会存在。但现在我没有办法指名道姓地去点评。我有职业道德,我不能拍完这部戏后去点评具体的演员的表现,因为他们还有今后的路要走。
我只能是认为这次《红楼梦》的翻拍并不是终点,它只是中间的一个驿站,还会有下一次重拍,每一次重拍都会有它的得失,每一个导演在作品里,都会有他满意的角色,也有他觉得遗憾的角色。
记者:在选角上你是否有全面的权力,会不会存在你要被动选角色的情况?
李少红:我确实没有全部选角色的权力。“红楼梦中人”选秀出来的这些演员必须要用,这是出品方的原则要求。“红楼梦中人”当时选秀报名的都要求在18岁以上,到了我们接手拍的时候,4年已经过去了,那些18岁、19岁的选手已经22、23岁了,后来讨论来讨论去,把贾宝玉、薛宝钗等主人公分成两个年龄段来演,就解决了大家的实际困难。
记者:让大小演员自然转换是一个难题吗?
李少红:其实曹雪芹都给我们留下了空间和伏笔,在尤二姐、尤三姐这两回里,所有的女孩子和宝、黛、钗都没有露过面,只有宝玉跑到宝钗家去,但这次见面没有什么作用,就删掉了。再到宝黛钗和所有的女孩子出现的时候,就是填柳絮词和桃花诗社,过了一年了,所以宝玉见到大家时,第一句话就是“都长大了”。这是一个自然的分水岭,只有这个自然段落是可以让成年的演员们亮相的,现在播映的时候,没有人会质疑它不够自然。
所以我说曹雪芹给我们留下了一个伏笔,连我们怎么转场他都想到了,填柳絮词和桃花诗社的情节实际上是为了大家集体再出现而设置的,绝了!和红学家们开会的时候,我当时提出这个时间点的时候,大家一看书都觉得不寒而栗。
记者:贾宝玉和薛宝钗都是两个演员演,为什么林黛玉始终都是一个演员?
李少红:这个我没法说,用她肯定是有原因的,但这个原因绝对不是大家想象出来的阴谋。
大家对这个演员现在有太多的猜测,有人传谣言说她给我一车一车地拉钱,如果真是那样,我可太幸福了。
选秀的演员是我必须要用的,所以在演员的角色安排上很麻烦。让一个艺术家来平衡这些事情,真的是太难为我了,所以我接《红楼梦》真的就是一个目标,就想办法把它拍完。
记者:演晴雯和袭人的演员非常称职,但她们的年龄好像有点大。
李少红:晴雯不是选秀的演员,是职业演员杨幂,她有晴雯的那个俏劲和伶牙俐齿的那个感觉。演袭人的李艳很称职,小说也没有写得她很漂亮,主要是她的性格很凸显,让人感觉她是一个让人能依靠的大姐姐,她好像生来就是关怀别人的人,一笑起来好像就能化解矛盾一样。
这一拨丫鬟都是让她们的年龄有一点偏大,因为她们要兼顾着贾宝玉发育前和发育后的两边戏份。
记者:探春和贾环选择的似乎是不太好看的演员,王熙凤似乎也不如邓婕那版演得好。
李少红:探春和王熙凤都是选秀演员。
贾环就是不好看。曹雪芹的原书里有很多夸张的地方,他把贾环写得很夸张,赵姨娘写得也很夸张。曹雪芹把王夫人写得偏冷,一个性冷淡,就一天到晚念佛,没有女人味,所以才有了赵姨娘。所以,林黛玉到王夫人家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坐,因为到处摆的是书,不像是一个起居坐卧的家。
我觉得赵姨娘应该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一定有吸引贾政的地方,特别有女人味,因为贾政的生活起居都是在赵姨娘那儿。但曹雪芹写赵姨娘特别夸张,很有戏曲感,你不明白贾政为什么会喜欢她。我拍的时候就有这样的问题,但最后我们还是按照戏剧方式去塑造这个人物的。
记者:原书里没写贾母去看去世的林黛玉。
李少红:曹雪芹没有正面说她去看,但是小说里写到:王夫人就讲,“先不要管死的人了,管管活着的人吧,宝玉怎么办?”然后是贾母从潇湘馆回来,跟王熙凤吩咐,谁也不要说这件事情。这段内容没写贾母在潇湘馆,是怎么去的,什么时候去的,很多学者推测她是十几天以后,结论不一,有的人说她去了,有的人说她没去,小说没有明确写,就是一个幕后戏。就像宝玉去潇湘馆也是个幕后戏,说到他就抱着棺材哭了一会儿,但没有写他怎么哭的。小说原着里没有的戏我们根本不敢拍。
记者:今天对你的不满或者是谩骂,可能有一部分是对你接手前《红楼梦》选秀混乱等现象的不满,你必定要承担这些后果。
李少红:我接手《红楼梦》的时候就知道,肯定要承受很多不白之冤,就像现在,大家把前面那些不愉快,甚至于不满,实际上都强加在我头上了。
罪状六:把戏服直接搬来
我们也没有原封不动,全部是改良过了。——李少红
记者:昆曲为什么对电视剧的演员服装化装有那么大的影响?
李少红:我认为曹雪芹写《红楼梦》是按照一出戏来写的,所以电视剧对景的安排、人物造型的安排,包括音乐的安排、影像语言的安排,都是围绕这个方向来的。
在《红楼梦》的时代,昆曲跟曹雪芹的关系是最密切的,还有“曹寅就写过昆曲”这种说法,曹雪芹就是想把《红楼梦》写成一个昆曲,所以才有太虚幻境里面的《红楼梦》序曲、《红楼梦》尾声、《红楼梦》十二支,这些曲调经过我们调查和找资料,最后找到了专家去验证,就是昆曲的曲牌,只有拿昆曲能把《红楼梦》十二支唱了,我们请人家来唱,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韵全都对。
另外,《红楼梦》对服饰的描写很戏曲化,比如说写到宝玉的装束,他头上绒球的装饰,还有底下的散发,都是戏曲里的。所以电视剧和小说一样,用戏曲的东西非常多。我们吟唱的这个曲调是专门找的昆曲专家来设计的。吟诵是即兴的,没有谱,但它应用的是昆腔和弋腔。我们专门去听了全国吟诵大会,五花八门的。《红楼梦》里面的语言是有南北两种语言体系,因此音韵上也做了严格的区别。
记者:有批评说导演偷懒,直接把戏曲里的服饰搬上来了。
李少红:跟说这种话的人挺没法讨论的。我们也没有原封不动,全部是改良过了。《红楼梦》里面也讲到了薛宝钗15岁生日。有一句话是王熙凤讲的,15岁了是将笄之年,女孩子长大了有一个成年礼,成年礼为什么叫将笄,实际上就跟发型有关系。
我们的服饰顾问是黄能馥,沈从文之后中国古代服饰第一人,我们的演员服饰、造型让他来看过的。《红楼梦》最要考证的就是官服,我们的官服实际上 是宋代的,宝塔型、厚重的缎子,前面文官是飞禽,武官是走兽,黄先生看了大加赞赏,他说做的确实是很规范,没得说。至于生活用服,可以随便怎么穿,曹雪芹也没有规范到哪一个朝代一定是什么样子,这些他说都不用看,什么都是好的。至于额妆,黄先生也给予了历史考证,额妆最早见于南北朝的佛妆,北宋时最盛行。在古代,真正能实现额妆效果的大多是官宦人家的闺秀。等于是规范了当时贵族的妆容,来区别世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