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2月,俏江南获得鼎晖和中金的3亿人民币投资,企业估值超过30亿人民币。两年来,俏江南上不上市、何时上市几乎就是这家餐饮企业唯一的悬念了。
“像湘鄂情上市,这对我没有刺激。”张兰说,“上市并不重要,它只是个过程。多少中国企业,上完市套一笔钱就走人的,太多了。中国的民营企业要长远发展,最重要的,一个是人才,一个是品牌。”
人才问题,我吃过亏。你看看,中国所有民营企业的老板都为这个事情伤脑筋——我们上哪儿去找好的职业经理人啊?通过猎头,还是熟人介绍?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的,你还不敢放手给他管,你还是得自己亲手带着他。他在你这儿待了两三年,镀了金了,最后还是走人。这个群体本来就少,还不稳定。
过去,俏江南曾经聘任过一些在外企有一定经验的职业经理人。一开始,我满怀希望,给很高的头衔,还有丰厚的薪酬待遇。但不久就发现,这些经理人用着并不省心。由于已经习惯了外企那种成熟的管理机制,他们早已失去了创造力。他们初来乍到,就怀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心态,上来就提出很高的待遇要求,然而却“眼高手低”,并没有带领一支团队的能力。很多职业经理人总是跟我们说,他们过去的公司是如何一种情况,而俏江南现在如何不好。但我们聘请他们的目的就是来帮助俏江南完善的,否则他们能得到这样的头衔和待遇吗?
后来我发现,吸引人才不能够光靠薪酬待遇,还要以情留人。说来话长。非典的时候,同仁堂的板蓝根,我们一箱一箱地买来了;员工原来住地下室,在非典期间我们全部调到地上通风的住所,平时员工可能一周只有一餐是吃排骨,那时候是餐餐;再就是每天的军训,军事化的管理。我记得我有一辆红的小跑车,那个时候在北京市只见我那一辆车来回穿梭,过去五十分钟到一家店,那时候五分钟能到一家店,而且我那时候一天口罩都没有戴,我就是让员工有一种安全感。后来,很多餐厅都关张了,员工都遣散了。那时候我提出来,如果员工有想回家的报名,我亲自给他送到飞机场,让他坐飞机回家,降低在路途上的风险……我们员工没有一个离开企业的。非典一过,我记得是9月份,我们一个月的营业额就把非典期间的损失全部夺回来了。
这几年,我特别注意解决人才的问题。现在,我不再盲目崇拜外企高管。在选择高级人才的时候,我会更加谨慎,考核也会更加严格。今年3月,我请了前麦肯锡大中华区合伙人魏蔚来做俏江南的总裁。之前,她在麦肯锡的时候已经帮俏江南做了一年的咨询,对于我们的团队和品牌都非常熟悉。她来了以后,我也对她很满意。
这些年,我们的大多数总监级别职位都是从一些跨国大企业挖来的,像麦当劳、沃尔玛。我们就是一个“多国部队”。只有团队问题解决好了,公司才可能有流程、有系统、才能继续健康发展。俏江南以前是分店的运营能力特别强,现在要通过搭建新的高级管理班子,把企业总部真正变成“大脑”,让它来指挥各家分店的运作,提高效率,节约成本。现在,我们大到日常进货管控,小到一张餐巾纸、一个盘子,都是走整体流程的。
4年前我就说过,十年之后,俏江南就会是中国的沃尔玛。到现在我还是这么个说法。为什么外国的餐饮、零售、服务行业能够有自己的大品牌,中国就不行?为什么中国人吃的肉馅饼就卖不出汉堡的价钱?还是品牌。
1997年,我在东四开的海鲜酒楼做得很好,日营业额50多万人民币。那个时候要做一个关键的抉择,是继续做买卖,还是要做一个品牌出来?我特别果断,完全没有犹豫。我把店卖了,手里有6000万,开始创业做自己的餐饮品牌。
我特别记得,2000年4月16日,我穿了一条黑裙子,一件粉色的上衣,盘了一个头,在国贸俏江南店里站了一整天,接待各种各样的客人。那是俏江南的第一家店,现在我们有50多家店,但是就数那一次最艰难。整个过程是三进三出,对方一会儿说可以,你们进来吧,一会儿说不行,还是香港的店进驻比较合适。最后能把事情做成,真是不容易。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我遇到当时的张兰,我就会跟她说,一定要坚持。不仅要坚持做企业,还要坚持做品牌。当初这件事情也算个教训——你没有品牌,就会被人忽视。我们现在有了自己的品牌,就连LV、香奈儿这样的品牌也找上门来要和我们合作。
前一段时间,路易威登出了一个设计师限量款的古董箱子,全球只有两个。我托人帮我拍下了其中的一个。这件事情被LVMH的集团掌门人阿诺特注意到了。我们算是很熟,每回他来中国我们都会见面吃饭。4月底的时候,有人撺掇我和他在北京吃饭聊天,我们在饭桌上就签了协议,一块合作在法国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上开品牌餐厅。后来,香奈儿也找来了,要跟我们合作。我觉得挺欣慰的,这几年的品牌没有白做,起码人家都知道你。
要做品牌,我有优势。不客气地讲,说三代出一个贵族,我就是个贵族。以前北京前门大栅栏那边一整片地就是我们家的。我们家算是那时候的房地产开发商。要怎么生活,怎么享受,怎么欣赏艺术,这些我天生就懂,不用别人教我。
我对阿诺特当然有好奇心。我对他的好奇心就是,他怎么能够把旗下那么多品牌都做成百年老店?我们俏江南旗下也有很多品牌,像俏江南、兰会所、881会所,还有新推出的兰咖啡、蒸STEAM.最后,他给我的答案和我自己想的简直不谋而合,就是专注、勤奋和规范。
现在回想,我创业20年,经历过SARS和金融危机这两次危机,但是都给我上了一课。SARS告诉我做企业一定要坚持。金融危机则让我很庆幸——这么多年,撺掇我买地、投资房地产的人一直没断过,但我一直没动心。幸好我没动心。我从来没有玩过那种把鸡蛋放在十个篮子里的游戏。将来,俏江南上市了,我们钱多了,也一样不会玩这样的游戏。我一定会专注地把俏江南这个企业做下去。稻盛和夫来北京演讲,我去听。他说,你们来听我说话干嘛,还不如回家好好专心干活呢。这话我特别爱听,就是这个道理。